才哭着说出自己曾多次被张燕龙强奸的事,并多次被威胁:“敢说就打死你。”
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畜牲!”王江忠立即赶往合峪镇派出所报案。当天,张燕龙被警方带走。
【压抑的日记】
【她感到同学在背后议论,自己成了特别的人】
从张燕龙被警方带走,到8月30日初中开学,这段时间,王涵蕾一直在老家,大门不出。王涵蕾父母也匆匆转让了小学的餐厅,回到老家。“她不出门,不说话。我们看她心情不好,什么都不敢提。”王涵蕾的父母说。
开学了,王涵蕾成了一名初三学生,仍在合峪镇中学。在8月30日的日记里,王涵蕾这样写道:“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,我的心情不知怎么了,变的好复杂。我想,我的事情,不论是在我们村,还是在学校,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吧!我怕别人在我背后说什么,这样的压力,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了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,我的心好乱啊。”
在接下来的一篇日记里,她这样写:“我真的不明白,为什么同学们说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话。他们说的话,我都不知道他们的意思。她们说,人家现在是三四班的重点保护对象,咱惹不起。还说,班主任对我是特别的。为什么班主任对我是特别的呢?难道是因为……王涵蕾,就你会给咱四班惹麻烦,现在,全校差不多都知道四班有个女生想自杀,你会给咱班抹黑。后面就有一句话不同了:‘王涵蕾,我问你一句话,你别生气。听说你被男人给那个了?’我吃了一惊,她怎么知道的。难道是班主任告诉他的。他怎么可以这样。他答应了我不说的,这个不负责任、没有信用的人……我讨厌他,讨厌他。”
两个星期之后,王涵蕾请假回家。在9月20日的日记里她写道:“今天是阴天,我的心情也是阴天。想起早上爸爸严厉的目光,我就想哭……早上吃过饭,我对爸爸说,我不想再上学了。妈妈立刻瞪了我一眼。爸爸也投来严厉的目光,你不上也得上,我告诉你,你不上回来干嘛?……我觉得父母一点也不理解我,不顾及我的感受……这实在太痛苦了。”
9月28日,王涵蕾再次来到学校上课。她在日记中又写:“于X对老师说我有几节没学,练习册都没做。老师说:呀,管她干什么。英语课和语文课上,我打盹老师也不管我。那一刻,我觉得心里好难过,反正,这个世上多我一个也不多,少了我一个也不少,就让我慢慢地消失。”
没多久,王涵蕾再次请假回家。她的日记中显示,10月4日这天下午,她和朋友去山上采兰草,没采到,还迷了路。“再见了,我的朋友们。”她在这天的日记结尾写道。
【悲伤的家庭】
【她走后,父母抗诉要求对凶手加刑】
9月、10月,王涵蕾在家的这段时间,经常会问到案件的进展。“她经常问。”王江忠说,有时她会说:“恨张燕龙,一辈子坐死在牢里才好了。”
11月11日,栾川县人民法院判张燕龙因强奸罪获有期徒刑6年。当天晚上,申贵花将这一消息告诉王涵蕾。“她当时听完就说了一句话,‘那可不多’。”
11月12日上午十点,15岁女孩王涵蕾梳洗完毕,换上新衣新裤新鞋,喝了半瓶农药。农药名是“3911”,类似于“1605”,有剧毒,为平时喷杀黄豆上的虫子所用,一瓶一斤的容量。申贵花发现后,遂喊亲戚将王涵蕾送往合峪镇卫生所救治,经抢救无效死亡。
两天后,王涵蕾被埋到大山深处的山坡上。没有坟头。一片黄土。
王涵蕾的最后一篇日记,没有日期,只有这么一句话:“在我生命停止的时候,在我呼吸停止的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,原来,人生是那么……”人生是怎么,她没有给出答案。
在倒数第二篇日记里,她说:“人难免总有一死,只不过,现在提早了点。我希望,我死后,希望爸、妈,你们不要为我伤心……”
王涵蕾一走,她的家人就陷入无比的悲伤。22岁的哥哥从浙江打工地赶回家,没能见到妹妹最后一面。45岁的母亲申贵花精神出现异常,常常突发悲号,一天哭倒十余次。
11月17日,王涵蕾父母向栾川县人民检察院递交“抗诉申请书”,“不满对张燕龙仅判6年有期徒刑,要求严惩凶手,并要求赔偿抢救医疗费用、丧葬费、死亡赔偿金、精神抚慰金等共16万元”。11月27日,栾川县检察院公诉科工作人员告诉他们,案件第二次开庭可能会在一个月之后。
“不给张燕龙加刑,我们绝不会罢休!”王涵蕾的父母说。
【文中除张燕龙外,其它人物均为化名】
【悲剧的反思】
【青少年心理问题,由社会、学校、家庭环境造就】
河南国银律师事务所律师萧强告诉成都商报记者,抗诉是可以加刑的,但被告人不服还可以上诉。在强奸案件中对犯罪嫌疑人如何量刑,一般为三年以上十年以下,受害女性一般以14周岁为分界点,14岁以下为幼女,而王涵蕾是15岁。“张燕龙被判6年也差不多了。另外,强奸案件的民事赔偿一般很少。王涵蕾在案件宣判后喝农药自杀,对案件改判影响不是很大。”
河南省心理学研究所所长王春龙告诉成都商报记者,从案件本身来看,是王涵蕾的老师和家长与她沟通不够,在她拿小刀进行自残的第一个阶段没有找到她这样做真正的原因,在案件爆发后的第二个阶段又没有进行有效的心理疏导。“如今的青少年抗挫折能力比较差,对社会、家庭和个人认知能力都比较低,严格意义上讲是人格不成熟难以抵御各种挫折,尤其是牵扯到风俗习惯、道德品质和约定俗成的文化,他们不能正视那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。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,也不过感叹一声。”
“在农村家庭,这样的问题就更加突出,根本原因是沟通的深度不够,不是没有沟通,而是不懂沟通的方法和内容。”王春龙说,当孩子出现抑郁情绪的时候,不论是学校还是家长都应该帮她认清性质和出路。“我们现在在做一个团中央的关注农民工子女成长的项目,调查中发现很多青少年心理上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,这不是他们的错,而是社会、家庭、学校三重环境共同造就的,值得我们长期关注和反思,避免悲剧再次发生。”
(成都商报)